鹿鼎记原创短篇小说：若年……

　 院子里的桃花树还是那么茂盛，南宫老夫人依然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痴痴的看着远方，只是那秋千被固定在两个树之间，不能摆动了。

八岁的南宫越很好奇，从记事起奶奶每天每天都会坐在那里，也不出去走走，不累吗？

“奶奶，您在看什么，我怎么看不到有什么啊。”南宫越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傻孩子，那里能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南宫老夫人看着乖巧的孙儿，不禁一乐，顺着孙儿的视线看去，那里确实没有什么，可是恍惚间，又闪过一个白影，若年，你看我在白天也会想你了。

“奶奶，您每天在这里坐着，不累吗，怎么也不出去走走，”南宫越站在秋千旁边任凭南宫老夫人摸着自己的头。

“我在这里等人啊，”南宫老夫人说完，面上多了几分羞涩，满头的银发趁着那面上的红润，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漂亮的模样。

“您是在等爷爷吗？爷爷去哪里了，怎么不来跟我玩？”南宫越稚嫩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越儿你看那里，当年你爷爷一身白衣，站在那里，我当时就坐在这秋千上摇啊摇啊，”南宫老夫人脸色更加红了，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您是不是掉下来了，然后爷爷接到您了，然后您就以身相许了。”南宫越兴奋的猜测到。

南宫老夫人轻轻的一巴掌拍在南宫越头上，“***我好歹也是朝云珠海的侠女，哪有那么轻易就摔下来，你准是外面的话本看多了。当年你爷爷是空仞山小小的剑客，***我是逃家的千金小姐。”

南宫越也不敢打岔了，满脸期待的看着南宫老夫人。

“当年我不满意家里的婚事，仗着自己在朝云珠海学了点本事，就私自离家出走，妄想在江湖上闯一番名堂，这样也不会被家里逼着结婚了。却不料刚离开家没几天，就被歹人迷晕了。”南宫老夫人说起当年的事，脸上满是幸福。

“那是不是，我爷爷正好救了您，然后您就以身相许了。”南宫越似乎对以身相许念念不忘。

“恰恰相反，那歹人迷晕我之前，我没看清他相貌，等你爷爷打跑那人之后，我正好醒来，还以为他是那淫贼，当时***我拔出宝剑，挽了个剑花，一个漂亮的起手式，你爷爷就招架不住了，后来你爷爷说当时刚下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当时就楞住了。”南宫老夫人的眼前突然闪现出那人当年傻乎乎的样子，若年，你可知当时我是要杀你的吗？

“那后来呢？”南宫越匆忙拿过桌边的纸笔，记录起来。

“后来啊，你爷爷被我当场擒住，正好那歹人想逃跑，我一个板凳踢出去，就把他砸晕了，后来啊，我就知道错怪你爷爷了，你爷爷当年可是空仞山的剑客，奉师命下山办事，看到貌美如花的***我，非要死乞白赖的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当时我就想吧，一个人闯荡江湖，挺无趣的，两人结伴而行也不错啊。”南宫老夫人说完，脸更红了，她怎么能忘记当初是自己看到水若年那呆子之后一见倾心，非要跟那呆子同行，那呆子满脸害怕，一直嚷嚷着男女授受不亲。

“接着说，接着说，后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南宫越咬着笔头，认真的问道。

“奇遇是有很多，当时你爷爷要去南岭那边完成一个师门任务，我们两人一路游山玩水，磨磨蹭蹭的从京师到了南岭，然后又在南岭玩了几天，那边的风景比这边的好，空气也比这里的新鲜，真想再去那里看看啊。”南宫老夫人大略的说着。

“说重点，爷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您的，你们又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南宫越很无礼的问道。

“成亲之后，你爷爷说，他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后来一路上我们打打闹闹，对彼此也有了很多了解，你爷爷这个人，老实，心软，别人说什么都信，就跟你前几天在街上看到的那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郭靖挺像的，”南宫老夫人说完，眼神直直的看着南宫越，眼神里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找了个好相公。

“那奶奶，您不是很惨吗，郭靖那么笨，你也没有黄蓉聪明，岂不是要很麻烦。”南宫越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这不，话音刚落，南宫老夫人，一掌拍在南宫越身上，南宫越倒退三米那么远。

“兔崽子，让你再胡说。***我那么英明伟大，被你说成什么了。”南宫老夫人不解恨的看着南宫越不怕死的跑过来。

“奶奶，我错了，您接着说，”南宫越捂着肚子坐下又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后来啊，我就被我大哥给拖回家去了，走之前我告诉你爷爷，三月三之前，你要是不来我家提亲，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你爷爷是个孤儿，从小被空仞山掌门收养，无权无势的，怎么敢来南宫家提亲，当时是我太为难他了，若我当时跟你爷爷说清楚，也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南宫老夫人说完叹了下气。

“奶奶，是什么波折啊，爷爷没来提亲吗？”南宫越听的也有些揪心了。

“你爷爷来倒是来了，只不过被我大哥给赶了出去，若不是当时你爷爷运气好一点，可能当场毙命了，这也就是我现在不待见大哥一家的缘故，若是当年大哥出手不那么狠，若年也不会因为旧伤而死。我知道了之后，连夜留书出走，而且放了狠话，若他们不同意这门婚事，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南宫老夫人想起当年大哥的阴狠不禁一怒，大哥若不是你，若年也不会那么早死，我怎能不恨你。

“那爷爷怎么样了，伤的严重吗？”南宫越的小眉头越皱越紧。

“还好你爷爷的师傅武功高强，你爷爷昏迷了三天之后才醒来，当时我哭得啊，那时我从没感觉我竟然有那么多的泪水，好像就在那一天全流光了。”南宫老夫人擦了下眼角不经意间留下的泪水。

“可能我留书写的太狠了，我爹只得妥协，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你爷爷入赘，你爷爷孤身一人，连姓都是师傅取的，入赘什么的也不是很在意。我跟你爷爷约定好，让他伤好之后就去提亲。”若年，当时是不是我太自私了，连姓都没给你留，当时你是否觉得委屈，水若年，多好的名字。

“你爷爷来提亲那天，就是在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我也是坐在这秋千上远远的看着他，后来成亲的时候，你爷爷说当时的我像是掉入凡间的仙子，一身粉色的衣衫坐在那秋千上飘来荡去，忽远忽近。”南宫老夫人似是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爷爷书房里有一副奶奶年轻时候的画像，我看到过，很漂亮，比我娘亲还要漂亮，”南宫越臭屁的说道。

“哎，现在不行了，脸上皱纹越来越多了，估计现在要是你爷爷看到我这个样子，做梦都会被吓醒的，”若年，你始终都是当年的模样，真好。

“那爷爷去哪了。”南宫越终于问出了好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你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当时若不是你爹个小兔崽子拖我的后腿，我也早随你爷爷去了，”若年，若我当日随你一起走，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寂寞。

“爷爷去了哪里了啊。”南宫越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老了，不中用了，刚喝了点茶就困，我去睡觉了，你自己玩去吧。”南宫老夫人，从秋千上下来，步履蹒跚的往屋里走去，也不理后面撒娇耍赖的南宫越。

若年，当日若不是仇人来袭，你也不会受伤，若不是大哥留下的旧伤加上新伤一起复发，你也不会死，可是为什么你不让我随你一起去呢，你可知，这几十年来，这思念快把我吞噬了。

若年，你说，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可是当这孩子找我要爹的时候，我是如此的恨你，恨你抛下我们娘俩离开。

若年，这些我和你之间发生的故事，我每天都在想，一遍遍的想，白天黑夜的想你，只是你为何不肯进入我梦中。

若年，我不敢忘记，不敢忘记一丝一毫，我怕我死了之后，到了阎王那里，你问我：南宫小姐，可还记得本少侠与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若年，现在的我那么老，早已不是当年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你还认识我吗？你还能一眼认出我吗？

若年，若年，若年，我想去找你了，这些年，我好累。

若年，若年，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