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传说中古代“四凶”之一。主要记载于《山海经》中，被描述
为外貌像老虎又像牛，长有一双翅膀和刺猬的毛发。平日专门猎食人
类，能通人类语言。当它知道有人在争执的时候，往往会把忠直之士
吃掉；知道某人为人忠信，就会把那人的鼻子吃掉；知道有人为恶不
善，它就会猎取野兽赠予那人。是一头善恶观念完全颠倒的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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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安静地看着你无止境的轮回，淡漠地瞥过你每一轮回的所受
的苦难。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就是想让我因为心疼你而对他们低头吗
？可惜，我对你的这些劫难一点兴趣也没有。
太子坡，水边，枫叶漫天。
那是我们又一次的第一次见面。
我躺在树梢上望着变幻莫测的天空，不经意间向下一瞥就看见了你在
枯黄了的芦苇丛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不同于躲在房中钻研女工的大家
闺秀，我居然看到你在河边垂钓。午后的阳光安静的连潺潺的流水声
都湮没了，在周围巡视的亲卫当中，我唯独只看到了你。
我躲了你那么久，这次居然被我这么轻易就遇见了，看来他们的“成
心”真是不屈不挠。
我索性不再避讳你。头一次，我在这隐蔽的树上从阳光炙烤一直呆到
月亮挂到我近旁的树上，风中的凉意穿过单薄的衣料，一直刺到我的
心里，我暗暗笑你是不谙世事的女子，月夜怎么还会看见鱼儿上钩？
从那以后，我日日在那树梢上等你，你时而到此有模有样地垂钓，我
却从来没见过你钓上一条鱼来。
我想，我就这样一直远远地看着你吧，只是好奇而已。我不需要知道
你的身份，你的身家，你的身世，你所有的一切，我心里清楚的很，
如果知道了这些世俗的事情，或许现在这些围绕在你周围的光环就不
复存在了。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我还不想害你死的那么快。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从未想过，我第一次在芦苇丛以外的地方遇到
你是在庙会上。人气沾染久了，竟让我也喜欢起热闹来。那时的天已
经朦胧黑，我在河边看男女老少把一只只灯放到水里，像模像样地许
了愿。
反正这些灯都会在下游沉没，怎么每一代人都这么愚蠢地相信真的会
有放灯祈福这种事？我转头不再看那些虔诚的人们，抬脚没走出几步
就看到你一人在熙熙攘攘中流连。这么近距离见你，只觉得你容颜分
外苍白，一点朱唇微微扬起，俨然一副久病相。你呆望着河边放灯的
人群，面无表情。
“小姐，夜寒露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不然明日也没精神再去
塘边垂钓了。”
“有劳费心，只是与家仆走散，竟不知如何回去，倒让公子见笑了。”
我如此唐突地说话，竟然没有在你脸上看出一丝讶异的神色，似乎世
事皆与你无关，或者，你根本不在意任何事。
只是，从你口中听到“公子”的称呼让我怔了一下。
“我本就多病，这次见到你，恐怕我又是活不了多久了吧。”
周围人潮涌动，你一袭安然，仿佛那个将死之人不是自己一样。
这样过了几百世了？每一世我遇见你的转生时你都是这样，体弱多病
或是受尽虐待，总之一副短命相。你是人，天庭里端坐的那人不敢拿
我怎样，便把我的孽都加到了你的身上，要你世世代代都要替我洗尽
罪孽却还要记得每一世所受的折磨。不管我躲到哪里，他们总能让你
遇到我，让我看尽了你所受的苦难以后，加速你死亡的步伐。
他们说过，只要我手上仍有血腥，你要不断轮回为我洗尽，我却只能
眼睁睁地看着。你只是一个我曾经不爱吃的人类女子而已，他们何必
要如此“重待”你？以为我会看不下去就弃恶扬善吗？
就算我去质问他们，大抵也只会得来一句“各人恩怨有人偿”罢了。
何况，我根本不屑于与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谓的神仙谈这种报应的问题。
“这样做值得吗？”每一世我遇到你时，都会问你这样的话，可每次
都得不到答案。
看着灯火下你一如既往略显苍白的脸，眉梢蜿蜒入鬓，疲惫之色在眼
角间流转，一如许多年前的那个孱弱女子一样，历尽劫难，从未改变。
“每一世我遇到你你都是这个模样，你不是可以幻化成万千种人形吗
？”过了许久，你终于开口。
“你不也是每一世都是这一个模样吗？”
你微笑着看着我，不言语。
“……我是想让你记着我。”
“我记得每一世的难——虽然这些事快把脑袋填满了，但就算你每次
都是不同的模样，我也会记得卫公子的。”看着我微蹙起来的眉头，
你莞尔一笑，“我这么说并不是恨你的意思，经历多了，还有什么看
不开？只是……”
说着，你伸出手来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的冰凉顷刻间传遍我的全身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你却又把手收回，宛如一个长者一般慈祥却又
无奈地笑着说：“若你还是当初的那个卫公子，我却不再是那年的秦
烟箩了。”
再华贵的衣裳也遮不住你的瘦骨嶙峋，听你说出这句苍凉的话来，我
心底里居然袭上股涩涩的寒意。
“其实这样记得每一次转生的许多事，反而觉得像是在修炼成仙了。”
我不屑地轻哼一声：“所谓的仙，也都是股俗人心罢了。有什么好向
往的？”
“不是向往。转生几百次，如果不想得乐观，早就被这些劫难逼的魂
飞魄散了。如果我魂飞魄散了，谁来洗尽你的杀戮？”
“我还是以前的那句话，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善后。”
“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是神佛，没有普渡众生之心。”
不为普渡，你何必尝这轮回之苦？
